对外经济贸易大学金
美国联邦储备银行(简称美联储)作为美国独立的中央银行,其多年来的政策行动表明,美联储始终致力于经济增长与物价稳定这两者之间的平衡。但随着美国次贷危机的愈演愈烈,经济数据的急剧恶化,如何确保恢复经济增长,扭转经济衰退不断加深的局面成为了美联储主席伯南克的首要任务,经济衰退显然已成为伯南克当前的头号“敌人”。
上述一系列行动显示美联储将竭尽所能扶助美国经济走出衰退。正如联邦公开委员会(FOMC)在声明中所述:当前美国就业市场状况恶化,消费者支出、企业投资和工业生产下滑,金融市场仍颇为紧张,信贷状况吃紧。整体而言,经济活动前景进一步疲弱。同时,通胀压力明显降低。鉴于能源和其它商品价格下滑以及经济活动前景趋弱,委员会预计通胀在未来几季将进一步缓和。在此背景下,美联储将动用所有可得工具,促使经济恢复持续增长,并确保物价稳定。特别是,委员会预计疲弱的经济状况可能令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在一段时间内保持异常低的水准。
显然,FOMC发表的声明表明,未来美联储政策的焦点将是支撑金融市场功能,透过公开市场运作和其他措施来刺激经济,而通货膨胀将不再是美联储近期所关心的问题。
在美联储宣布上述行动后,由于政策超出了多数人的预期,市场随即作出了积极反应。
在外汇市场上,美元兑欧元在美联储降息后扩大跌势,欧元升穿1.39美元;在股票市场上,美股在美联储降息后上涨,道琼斯工业指数和标准普尔500指数上涨逾2%,纳斯达克综合指数劲升3%;在债券市场上,美国公债在美联储降息后上涨,10年期公债收益率跌穿2.44%,创50年新低。30年期公债收益率跌穿2.89%,至历史新低。
在美国联邦基金利率趋近于零时,显然美联储的利率政策已经弹尽粮绝。但这并不意味着美联储无所作为,因为美联储还有一个尚方宝剑,那就是向市场注入流动性,即所谓的“定量宽松货币政策”。
定量宽松货币政策,就是央行通过公开市场操作,从二级市场大量买入各种债券,提高商业银行在央行的超额储备。由于超额储备不付利息,商业银行会尽量提取这些超额储备用于放贷。利率调节属于价格型政策,货币供应量调节则属于数量型政策。零利率的货币政策提供了没有成本的资金,而定量宽松的货币政策则提供了随手可得的资金,通过这种方式可向金融系统注入大量资金以刺激借贷和提振经济。最早采用该政策的是日本央行。在维持零利率两年而经济依然不振后,日本央行从2001年3月起便通过向银行系统注入超额准备金试图启动经济。但从实际效果来看,日本央行实行定量宽松政策并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信贷增长率在2001年下降3.3%;2003年下降3.8%;仅仅在2005年出现略微好转,增长0.3%。由于先前企业负债过多,金融机构也亏损过多,市场对于经济前景的悲观预期没有改善,导致信贷市场没有出现预期的增长。
从12月16日美联储发表的声明中看到,美联储将可能更多借助非传统手段来刺激经济和激活信贷市场,这些措施可能包括直接购买各期限国债。市场普遍认为,这是美联储准备效仿当年日本央行,采用“定量宽松货币政策”的明确信号。但一位美联储高官对美联储的行动与日本模式做了区分。该官员称,美联储不是追求针对资产负债表中资产部分的具体目标,而是买入证券和发放贷款以改善抵押贷款和信贷市场状况,这些措施恰恰会扩大资产负债表规模。美国经济面临的一个问题是极低的公债收益率和普通民众借款利率之差很大。因此,美联储的一些非常规政策重点就是完全绕过阻塞的银行系统而直接向具体的某个市场注入资金。实际上,这正是美联储目前采取的行动与日本央行着重推升银行借贷水准做法之间的“关键区别”。
这一政策转向对金融市场产生了一系列重要影响:首先,美国抵押贷款利率开始大幅走低,30年期政府支持机构担保抵押贷款利率降至5.74%,一个月内下降了77个基点。其次,银行体系持有的短期资金迅速增加,过剩资金开始涌入国债市场。近期财政部标售的270亿美元6个月期债券,中标利率为0.3%,创1958年以来最低,而其后标售的300亿美元四周期国库券中标利率甚至为0。第三,缓解了市场对未来美国国债供应量大幅上升可能造成收益率迅速走高的恐慌,国债收益率近期一路走低,收益率曲线趋平。市场原先预计,美国政府为挽救经济,政府支出将大幅增加,2009年新增国债供给将达到2万亿美元。此外,两房、金融机构、汽车行业也岌岌可危,急需政府出手救助,市场上与之相关的巨额债券难免变相转变为国债,其中仅两房相关债券就高达4.7万亿美元。因此如果国债收益率仍由市场供求定价,最终可能急剧上升。但此次美联储转向采取定量宽松货币政策,意味着央行将通过直接发行货币的方式弥补资金缺口,未来国债收益率不再由市场定价,而将逐渐转由央行通过货币数量工具加以控制。
这一货币政策的推行在短期取得的效果良好,其他经济体可能效仿。一方面,美国住房抵押贷款利率开始下降,近期公布的房地产方面经济数据均好于预期。另一方面,由于美元短期的不可替代性和信用紧缩的宏观经济背景,美元币值虽有所下挫,仍处在前期高位,物价指数继续呈下降态势。同时金融体系由于得到了央行提供的充足流动资金,整体出现稳定迹象。由于定量宽松货币政策在目前信用紧缩下的效果显著,其他主要经济体对此十分关注,近期英国主流媒体已经开始对是否应在本国采取这一货币政策加以讨论,并且态度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