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志杰
因为欧洲债务危机一波三折,法国要把G20戛纳峰会办成最有成就峰会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从先前召开的G20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来看,在主办方事先拟定的六个重要议题中,国际货币体系改革可能有一些实质性进展,将成为峰会的一大亮点,多少会给主办方带来一些慰藉。
国际货币体系是大国博弈的必争之地。谁控制了世界货币这一制高点,谁就可能掌握世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硝烟刚刚弥漫,战争的一方德国就开始构想战争胜利后的世界货币新秩序,于1940年抛出以马克为中心的冯克计划。老牌的英国自然不甘心,已然崛起的美国当然也不情愿,于1941年和1942年分别拿出众所周知的凯恩斯计划和怀特计划。国际货币体系的角力伴随着战争不断展开,最终战胜国美国凭借经济实力缔造了以美元为中心的布雷顿森林体系。法国选择戛纳而不是巴黎作为此次G20峰会地点,也许有为未来新的国际货币体系谋个好名字的想法。
现行国际货币体系的缺陷在当前危机中暴露得一览无余。第一,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崩溃没有动摇美元的国际货币霸主地位,正是籍着美元的霸主地位和华尔街对全球金融的控制力,美国的次贷危机演变成全球的金融海啸,全世界为华尔街和美国的错误买单。第二,对问题国家、问题资产的投机性抛售使得危机不断被放大,在这背后是跨境资本的无序流动以及资本在不同货币之间的频繁转移。事实上,跨境资本流动也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发展中国家金融危机的重要因素,有时是导火索有时直接是根源。这次是发达国家自己也感受到了切肤之痛。第三,汇率的易变性在危机中更为明显,汇率大起大落跌宕起伏,时常脱离经济基本面,成为实体经济冲击的来源之一。不仅仅发展中国家在管理汇率,日本、瑞士等发达国家也纷纷拿起汇率干预的武器。
戛纳峰会可能成为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一个新起点。首先,承认对跨境资本流动进行管理的必要性,明确资本流动是双刃剑,逆转了资本自由流动就是好的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其次,支持调整特别提款权的篮子货币构成和扩展特别提款权的使用范围。作为非主权国家发行的一种虚拟货币,特别提款权的推广有助于约束国际货币发行国的行为。再次,进一步强化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全球宏观治理中的作用,尤其是对所有成员国的监督及监督的有效性。
国际货币体系改革不可能一蹴而就。共识并不意味着就有改革的意愿。国际货币体系的重要性决定了改革的难度。有人要维护霸权,有人要分享霸权,有人要争取合法权益。国际货币体系是历次G20峰会的不可或缺的议题。在过去三年里也取得了一些进展,例如增加新兴市场国家在国际金融机构的份额以反映新的经济格局,改进国际金融机构的治理和管理结构以提高新兴市场国家的话语权,但美国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一票否决权依然难以撼动。实质的变革甚至要更落后于改革的计划。由于一些国家拖而不决,2010年关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份额和治理改革措施至今未能落实。1999年欧元启动被视为制衡美元霸权的重要工具,但这种挑战的潜力也还未成为现实。
汇率问题是戛纳峰会的一大遗憾。当前汇率领域的混乱已经把汇率管理问题提出来了,但是各方分歧太大,有关呼吁难以落实。在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公报里只是老调重弹:支持市场导向的汇率安排,重申汇率过度波动和无序变动对经济金融稳定的危害。但就如何界定合理的汇率管理以抑制这种危害,只字未提。看来国际汇率领域的摩擦和争论还会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