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林烁的长篇小说《向阳花海》
查淑琦 文
日前，由群众出版社出版，萧晓红责编的《向阳花海》一书，入围华文好书2021年11月榜评新书。长篇小说《向阳花海》是盛开在惊心动魄、危机四伏的幽暗中。这本小说我是认真看完的。小说一个故事紧跟一个故事，没有一个故事不独具特色，让人眼前一亮。
年轻警察出身的作者林烁，是一名枪械教官、基层刑侦副队长，这部小说看出作者经历积累和对于场景的真实性描写。首先，从文学的角度上，这部小说故事的背景设定是成功的，有人性正邪绞着多面性，有故事冲击的画面感，有真枪实弹的现场实用，如同一部愁肠百结的枪战突击电影。
除了才华和主题外，这是一本不同于常规公安文学的文学作品，他为读者打开一扇隐秘的门，也为读者解读了另一个群体的生存与挣扎。
作者通过设定一个全新警种特护警，带领读者进入一个全新的角度，特护警如何用热血生命铸就金色盾标，战胜邪恶、维护正义？这是一个随时将失去生命的警种，也是一群随时需要救赎与保护被伤害者的警种。无论他们活得艰难如否。
阅读小说过程中，我几乎是在一个黑喑的隧道中，一节节的通过刀光剑影的车厢，被隐身的受害人，被丑化的嫌疑人，网暴受害者，热点当事人，污点证人，刑案遗孤，配阴婚杀人偷尸案、 海上凶残极致的犯罪份子……每一个保护任务危机四伏，无论是犯罪者还是被特护者，背后都有人性复杂如临无间地狱，残酷得让人喘不过气。
除了救赎和诠释正义外，揭示人性无以诉说的残酷也贯穿全书。
小说设定的向阳花特护中心，地处一个叫月港鬼钢城的地方。鬼钢城是一个2000年被废弃的边境旧船厂，地方地图至少有二十多年没有更新。月港自唐代以来就不排斥外国人，金三角都是过去的事情。在这块边境线上，散集着多国的非法移民，那里生存环境复杂，不幸比幸福多，无法无天比安居乐业多，邪恶比善良多。在这里，为了生存不顾生死挣扎的人群多，人性肆行而愚昧。
罪恶越大，保护的难度越大。这是一个设定非常好的小说故事背景。有一句话写在小说的灵魂上：因为绝大多数人和那些黑暗中的老鼠蟑螂本就活在两个世界。
我们感知这两个世界的黑喑。处于阴影之下的鬼钢城，由于生态环境恶劣，有寓意的向阳花总是不易开放。向阳花特护中心的警察们寻找正义与救赎，有如冲破厚云的太阳光。他们追求人间向阳花开。
更直接地说，这是一本讲述如何赋予正义的意义和恪守正义的艰难历程，也是一部如何面对现在和未来的心灵救赎小说。只是在写作角度上，进行了更诚实的创作。在传统文学警察题材的创作中，我们总是在关注正义与邪恶较量与否，也期待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道德回归，还有过去的公安文学，一般沉湎于抓人眼球的犯罪手法和明察秋毫的神探。
本书则通过一个个案件告诉读者，侦查的刺激和审判的感动过后，受害人还要生活，还有前路未卜的迷茫。犯罪造成的裂痕，不仅靠正义获得或者法律的审判来弥补，而且需要做更多法律之外的工作。那就是正义获得的代价和人性善恶的修复过程，这是一个漫长的修复过程。也就是说，特护警和被害者，都面临一个需要救赎的未来。不然，他们会继续生活在阴影下。
年轻天才的警察萧梦卿与虞子陵是搭档，泣血披棘联手，一次次冲破歧视与人性的险境，一次次九死一生撕开扭曲正义的伪命题，寻求正义负载的痛苦与内涵。主人公的成长经历，也是这本书不同常规性的成长，他们在羁绊中走到一起，他们在对抗中协同，又在协同中相依为命，因为他们明白，他们的工作必须要理解、信任、默契无间。他们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共同完成残酷的正义任务。
他们知道面对的世界比想像的更残酷。两个年轻主人公的对话很能代表他们面对的残酷环境。
“刑侦本来就是在刀口舔血的工作。”
“你说过，穿上这身制服的人都是罪人。”萧梦卿走到虞子陵面前，以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直视他，“我不一样，我在当警察之前就做个错事，事关人生死的错事。我干这行，就是为了尽可能的弥补自己的罪责。”
从一开始，男女主人公背负不幸、赎罪的过往开始新的工作，他们选择了这条追寻正义之路，也是自我救赎之路，尽管正义之路坎坷不平、遥不可及，但他们仍然坚定信念，伤痕累累永不放弃，一步步向着光明不断播种泣血的向阳花种，不断将他们的信心和关爱，化成穿过厚云中的光，照亮被害者内心的黑暗，疗愈他们心中的伤痛。
梦想是多彩的，现实却是冷酷无情的。无论是罪犯还是被伤害者，他们会对着特护警把心中的阴影撕开，向不幸与罪恶倾诉：
知道我们吗？从小被迫和狗抢吃的，为了一点儿钱出卖尊严！在你们吃着饼干、看着电视为作业发愁的时候，我们却要忍着病痛和饥饿，....
在你们叛逆父母的时候，我的母亲付出生命代价，才让我离开鬼钢城。你们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中国人，根本不懂生存有多么残酷。
一场犯罪案件中，有罪恶者，有被害者，而特护警的职责，就是以正义的名义铲除罪恶者的行为，帮助被害者尽快走出伤害的阴影，开始新的人生。而特护警的生活始终面临更为残酷的考验，
在小说中间，作者还设立了一个神秘的赫蒙族人背景的犯罪，赫蒙族是一个跨境民族，增加边境线的错综复杂的治安环境。赫蒙族的祖先在五千年前活跃于中原地区，三苗九黎之后。与中国的苗族同一民族共同体。公元9世纪至16世纪期间，由于社会的原因，苗族中的部分居民，由湖南江西等地区向中国的西部、西南部迁移。在后来，这部分苗人中的一部分又向南、东南迁移。迁入越南及东南亚一些国家。
赫蒙族天生是猎手，可以看到在丛林中一百开外的目标。他们是一个生态环境复杂的部落。由于特殊的环境，他们犯罪，特护警察需要付出更多代价，维护正义，保护受害者。
书中对于特护警动作的描写相当精彩，有仿佛亲临置身于现场的感觉。最精彩的是，对他们情绪波动的描写。
当他们看到极为凶恶的罪犯“被子弹打碎的脑花从枪眼中淌出，像是血色泥潭中蠕动的蝌蚪。”他们感到心中翻江倒海，头晕目眩，却不能用沾着鲜血的双手去捂嘴，而是去安抚惊恐万状的伤害者。
他们的视线里，地表之下，渐渐笼罩的是无穷的黑，还有心中闪动的一线希望。一场惊心动魄的事件之后，萧梦卿对同伴说，对整座月港城来说，谁还不是虫子呢？她道出了生命的脆弱与对罪恶的厌恶。他们坚信，不能自夸，否则就会坠落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是一个新兴的警种，新建的组织，新从警的女主人公，一切都是开始，一切百废待兴。在犯罪阴翳迅速成长的月港市，他们在实战中如何抛弃固有模式，探索出一条治理犯罪、维护正义的新的治安方式，是这个新兴的警种需要思考的问题。
特护警的希望，在正义背后，让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闪光。他们不愿成为骑士的挽歌，他们只想那些背负痛苦过往的人，也可以幸福、善良、正义的生活在他们的世界中。他们相信，终有一日，依靠前赴后续的牺牲与努力，向阳花会开遍鬼钢城的每一个角落，会温暖更多人的心灵，鬼钢城会变成一片花海。
本书责编萧晓红告诉我，最初她选择这部长篇小说，也是这样想的。这本书作为畅销小说，位于京东社会小说榜榜首。由此我相信，向阳花海不仅已经在月港鬼钢城开放，而且渐渐在更多阳光的地方开放。在花开之间，赋予正义的意义和恪守正义的职责，的确是一个极为艰难的历程。
